国际贸易在支持全球向低碳经济转型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马拉喀什建立世界贸易组织协定》指出，各国根据可持续发展目标合理利用世界资源，寻求保护和保全环境，并根据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各自需求和关切加强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指出，与贸易相关的措施有助于世界各国加速技术开发、部署和使用以向低排放能源系统过度；在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也将贸易措施确定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促进向绿色和弹性经济转型的重要工具；世界银行估算，当前全球约四分之一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与国际贸易商品和服务的生产和分配有关，与气候变化相关的贸易措施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方面拥有巨大潜力。

如今，世界各国越来越多使用贸易措施来实现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的目标。贸易措施可分为关税措施和非关税措施，而与碳税等相对单一的关税措施相比，非关税措施涵盖许可证、配额、原产地规则、知识产权、价格控制、金融、技术性贸易壁垒等一系列更广泛的贸易管制工具，且通常被认为面临较少的政治限制，并具有更高的可接受性，因此适用范围也更加广泛。当前全球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主要聚焦减少贸易商品的温室气体排放、确保可再生能源生产设备质量、对电器施加能效要求、限制塑料使用、防止毁林并促进可持续森林管理五大监管领域。

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贸易分析信息系统非关税措施数据库数据，目前全球共有近2400项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仅占数据库捕获措施项数的2.6%，但覆盖了机动车辆、火车、飞机、轮船、电力和热力发电设备、燃料、工业机械、家用电器和电子产品、照明产品、塑料和微塑料、木材、纸张、家具等二氧化碳排放量最大的工业和贸易部门，占全球贸易额四分之一强。其中，技术性贸易壁垒包括技术法规及相关合格评定程序，可以通过规范产品特性和性能、生产过程和方法、进口条件进行有效干预，因而占据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的61%，以旨在减少国内生产和进口商品在生产、流通和使用中直接或间接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其他较为常见的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为出口相关措施、占比17%，数量限制、占比16%，价格控制和缴税、占比3%，其他措施占比3%。

从区域来看，南亚地区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进口覆盖率高达35%，其次是北美、东亚和太平洋地区32%，欧洲和中亚地区28%，较低的地区是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11%、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10%、西亚和北非5%，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初步衡量贸易对于气候变化影响程度。

从国别来看，高收入国家更频繁应用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以监管进口，平均非关税措施进口覆盖率达31%，其中日本最高为59%，其次是澳大利亚55%、加拿大和韩国35%、美国32%、欧盟31%；中高收入国家平均非关税措施进口覆盖率为20%，其中中国作为最大中高收入国家可达到30%；中低收入国家平均非关税措施进口覆盖率为28%，其中印度作为最大中低收入国家高达41%；而低收入国家仅为6%，其并不应归咎于监管不力，主要原因在于进口篮子中与气候变化相关的二氧化碳密集型商品占比较低。

尽管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适宜普遍使用，但由于各国实施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将导致信息和合规成本的显著增长，从而降低贸易竞争力并收窄市场准入，特别是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尤为深远。在设计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时，需要考虑国际气候变化法和国际贸易法两大国际法律框架——国际气候变化法主要包括《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巴黎协定》；国际贸易法则主要涉及《关税及贸易总协定》和《世界贸易组织技术性贸易壁垒协议》，以最大限度促进气候变化与贸易制度之间的相互支持并避免气候行动引发贸易扭曲。

为提高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的有效性、可行性、公平性、公正性、透明性和政治支持水平，避免不必要的贸易限制及歧视性和保护主义做法，应通过更多国际合作和协调来降低贸易和监管成本，主要可从以下五个领域开展工作：一是以世贸组织为核心成立工作组，支持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信息收集工作，以提高信息透明度；二是促进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政策制定者就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进行对话，特别是确定采用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的共同优先事项；三是为发展中国家共同制定、通过和实施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提供技术和能力建设支持；四是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应反映发展中国家的愿景、需求和挑战；五是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非关税措施应尽可能基于性能而不是描述性特征。

（作者陈曦系商务部研究院虹桥国际经济论坛研究中心副研究员）